「娘,求求您了!」賀母跪在地上哭泣道,「媳婦有什麼不對的,您盡管責罰,不要如此對待錦兒呀!」
「我怎麼敢罰你?」賀老夫人面若冰霜,「你是弘哥兒的親娘,說一不二,要娶誰就娶誰,要納誰就納誰,我不敢攔著你!不過曹姨娘既然進了我家的門,我便可管得了了。好了,別啰嗦了,曹姨娘趕緊收拾一下,過幾日便與我一道啟程,回白石潭老家去。」
賀老夫人看著曹錦繡,滿臉厭惡:
「你個兩面三刀的賤婢!便是臭水溝的癩蛤蟆也比你體面些!你也配做我賀家的人?還想陪伴弘哥兒,你做夢!」
一旁的曹錦繡嚇得面無血色,她從來沒想到好不容易進了賀家,事情會變成這樣,然而她做夢也沒想到的是,這才只是開始。
用盛家老太太的話來說,曹家想依仗著妹妹和女兒,去揩賀家的油,沒那麼容易。
1,曹錦繡的手段
曹錦繡是賀弘文的親表妹,倆人從小一塊長大,關系也很好,賀弘文的母親本來想跟姐姐商量給兩個孩子定個親,可曹家根本看不上當大夫的賀家,曹姨媽還揚言要給把女兒嫁入達官顯貴之家。
曹姨媽帶著曹錦繡乘著馬車離京時,賀弘文哭著在后面追了好久,當時賀老太太就看出了曹家是個爬高踩底的貨色。
後來由于官商勾結的緣故導致礦山出事,死了不少人,皇帝大怒,懲治了相關的官員,曹家也在其中,全家人被發配流放。
新皇登基大赦天下,給了曹家恢復自由身的機會,曹姨媽便火急火燎地帶著一家老小到京城投奔賀家。
住著賀家找的房子,花著賀家給的銀子,受了幾年的苦后,曹家人很享受這種伸手要錢花的感覺,便想著如何能一直靠著賀家,于是想到了曹錦繡跟賀弘文小時候的情誼。
剛開始曹姨媽讓曹錦繡打扮成少女的模樣,企圖以未出閣姑娘的身份嫁給賀弘文做正室妻子,可賀老太太已經給賀弘文選好了妻子,她便故意帶著曹錦繡出現在明蘭和盛老太太面前,還不害臊的說賀弘文跟曹錦繡從小青梅竹馬,試圖給明蘭上眼藥。
賀弘文在外地采辦藥材還沒有回到家,曹錦繡已經開始向明蘭宣戰了。
賀老太太當著一屋子家人客人還有下人的面兒,當眾揭穿了曹錦繡已非女兒身的事實,甩給她一支釵子,讓她把頭髮盤起來,不要一個婦人還做女兒家的打扮,曹家母女嚇得當眾臉色慘白。
可曹家并沒有感到羞愧,反而借機說曹錦繡給人做了妾室有多可憐,以前吃了太多的苦,也不求能給賀弘文做正妻了,只希望做個貴妾,能得到表哥和姨母的照拂。
曹家想把曹錦繡塞進賀家的意念很強烈,強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達成心愿。
曹錦繡在賀家給明蘭上過眼藥后,又掐準了時間等在盛府門口,堵住賀弘文拉拉扯扯的上馬車,深情款款的訴衷情,就是想讓盛家的人瞧見,惹明蘭發怒。
她當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可能做賀弘文的正妻了,她裝可憐不過是想讓明蘭可憐自己,主動接納她,或者惹怒明蘭,明蘭發火或者刁難她,反而能增加賀弘文對她的保護欲。
無論是哪一種結果,對曹錦繡都是有利的。
2,賀老太太的想法
賀老太太是真的不喜歡曹家這門親戚,從曹姨媽帶著曹錦繡入門,到曹錦繡殷勤地給她端茶倒水,她都態度冷淡,不予理睬就可以看出來。
可賀家的事情她可以當家,兒媳和孫子的事情,她卻不能一味的壓制強管,畢竟隔著一輩兒,賀弘文聽她的話是孝順尊敬她,不聽她的話,她也沒辦法。
所以在曹錦繡的事情上,她只亮出了自己的態度,后面就不再插手了。
賀弘文從小沒了父親,所以賀老太太對他一直偏疼偏愛,幾個兒子分家時,還故意給賀弘文母子多分了些,可是男子漢大丈夫總是要自己多歷練,不能事事靠著父母長輩,曹錦繡這件事情上,賀老太太也想看看賀弘文在處理問題上有沒有長進。
所以當盛家祖孫倆負氣而走后,賀老太太便說,我是沒辦法管了,你自己看著辦吧。
曹家是依附在賀家身上的吸血螞蟥,準確的說應該是賀弘文身上的濃瘡,靠別人去醫治還不如自己親手去擠破,雖然很疼,但好得快。
在賀老太太看來,賀弘文的母親也是個可憐人,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,獨自守寡撫養孩子,還長年累月的病著,所以她從不曾過分苛責這個兒媳婦。
曹姨媽是她的親姐姐,曹錦繡是她的親人,所以她想幫襯著,這些都是人之常情。
如果賀老太太公然以婆母的身份讓她跟姐姐家斷了來往,不但兒媳婦會心生怨懟,連外人也會說賀家是瞧著曹家落魄了,不想認這門親事了,這對醫者仁心的賀家來說就是毀名聲砸招牌的事情。
更何況,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賀老太太再強勢也只是個祖母,只有提供候選人給意見的權利,沒有決定賀弘文必須娶誰的權利,而賀母就有這個權利。
賀弘文是個孝順的孩子,但他的孝順不只是對祖母,對臥病在床的母親更是如此。
賀弘文本就是個心軟的人,再加上親情的綁架和母親的哀求,曹錦繡嫁入盛家的把握很大,這麼看來賀老太太阻不阻攔都沒有什麼意義。
3,如何懲治曹錦繡
對賀老太太來說,曹家是兒媳婦的姐姐家,曹錦繡是兒媳婦的外甥女,在這種關系下,賀老太太除了對曹錦繡愛答不理或者冷嘲熱諷之外,根本沒有半分管制權。
哪怕她明知道曹家是禍害,曹錦繡是禍源,都沒辦法管。
與其為了一個自己權力以外的事情傷身,還不如順其發展,等到自己能管的時候再出手。
曹錦繡如愿嫁入了賀家,賀弘文本來是回來準備親事的,明蘭沒去成倒是接回家一個妾室,他也傷心地再次外出,去深山里采藥拜訪高人,這一走又是一年。
賀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傷心了,生氣了,便想著把曹錦繡留在身邊好好保養一番,等兒子回來后,看到花容月貌的曹錦繡,賀母在旁邊添把柴,讓兩個人的關系生個溫,至少在賀弘文的正室大娘子進門之前,先讓曹錦繡站穩腳跟。
可賀老太太壓根兒就不給她這個機會。
賀弘文和明蘭的婚事黃了以后,賀老太太就趕緊去盛家獻寶,打理好人際關系,為賀家兒孫以后的仕途之路尋個靠山。
然后就各種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,這一次她還要帶走曹錦繡。
「以前我管不著,現在曹姨娘既然進了我賀家的門,我就可以管了。
今日我便把話說明白了,曹姨娘我是非帶走不可的,她壞了弘哥兒一樁大好的姻緣,我可不能叫她毀了弘哥兒一輩子!
我已經給弘哥兒又看好一門親事,等一年后弘哥兒回來,就可以成婚了,所以,我不能叫曹姨娘留在這里給她們小夫妻添堵,給賀家找亂子。」
「我本不是迂腐之人,妾室再嫁也沒什麼,可曹家一家子都是卑賤之人,弘哥兒要是被他們纏上,一輩子就完了。
離京時我們已經給了很多金銀,這幾個月你又偷偷送去多少?賀家的男人整日尋花問柳偷雞摸狗,你姐姐還放了高利貸,逼得人家賣兒賣女,你還叫我可憐他們,你還說他們會餓死?
弘哥兒雖然是你生的,但也是我賀家子孫,由不得你拿去給曹家做人情!」
「曹姨娘我是一定要帶走的,與其看著弘哥兒礙于孝道被你生生拖累死,我寧可當一回惡婆婆,看著你去死!
興許你覺得曹家比你親生兒子要緊,不過,我卻是個黑心腸的,只覺得自己孫子才是最要緊的。」
賀母當然知道婆母的打算,自己的身子本就熬不過幾年,婆母現在將曹錦繡帶走,要等到賀弘文娶妻生子后才送回來,到時候自己死了,兒子夫妻恩愛,有兒有女,就算把人老珠黃的曹錦繡送回來又有什麼用?不過是給口飯吃,不餓死罷了。
不僅如此,介于目前的情形,賀老太太在給賀弘文選妻上也是下足了功夫,給他挑了個武將家的女兒。
有個這樣死賴皮臉的表妹兼貴妾,這樣牛皮糖一般天來打秋風的曹家,這樣不著調不靠譜的婆母,若是那種端著身段,或斯文怯弱的端莊小姐進門,怕是家中不但雞飛狗跳,夫妻也早鬧翻了。
只有這種門第上過得去,岳家能給賀弘文一定的依仗,又在市井里長大,性子粗糙強悍,對著曹錦繡多難聽的話都能罵的出來的人才能應付得了。
前頭收拾完妾室,后頭擠兌完婆母,轉身還能跟丈夫做出恩愛夫妻的模樣,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。
而曹錦繡在這麼一個彪悍的正室手底下討生活,情形可想而知,若是老實待著不惹事兒,一日三餐管飽,若是起了歪心思,就會被一頓拳腳喂飽。
曹錦繡的日子都過成這樣了,曹家自然也不敢再繼續跟賀家索要,賀弘文終于在睿智的祖母和強大的妻子的幫助下,擺脫了曹家,解放了自己。
4,
賀老夫人是喜歡明蘭,可她也不能強迫兒媳的孫子斷絕跟曹家的來往,只為了娶明蘭。
明蘭雖然心思明了素有智謀,可面對曹家這種下三濫不要臉的人,又打不得罵不得,應付起來估計也有困難。
賀老太太知道自己多說無益,便由著事情順其發展,等到曹錦繡進了賀家,再關起門來好好收拾,只要師出有名,誰也沒辦法護著。
所以,不要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,這樣只會事倍功半。當下解決不了的問題不如放一放,緩一緩,或者把事情引向自己擅長的或者能力范圍之內,這樣處理起來才能得心應手。